渣受ABO（9）(1/1)

程雨蹲在苏珉的身前，脸上的表情像是第一次被领到博物馆兴奋的小孩子，事实上程雨没能幸运地拥有这种经历，他伸出手掌小心翼翼地拢在苏珉随着呼吸微微起伏的白嫩肚皮上，“这里面有个小宝贝？”

苏珉嚼草莓嚼得很不走心，“你做结扎了？”

程雨愣愣地摇摇头，苏珉于是翻了个白眼，“那你对自己的生殖能力有什么好怀疑的？”

自从苏珉怀孕以后，程雨就彻底把自己从工作狂魔转型成为家庭煮夫，签文件的时候在念叨今天要给苏珉做什么饭，看表次数比新招进来的实习生还要积极，张凡不知道这算好还是不好，但程雨的脸明显比以前红润，据苏珉线报，饭也吃得香了觉也睡得踏实了，他就觉得工作上的事自己帮老板分担更多点就好。程雨周末加班的事更加不会发生，他当然要赖在苏珉身边，简直想要成为苏珉怀在肚子里的另一个孩子让他走到哪儿都把自己带上。

苏珉摸了摸傻笑着的程雨的脸，“今天陪我去看小鸿吧。”

原本程雨满足地在苏珉手掌里蹭蹭，听到他的话就停下了动作，苏珉蹙起眉，“你们之间难道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还不能让我知道？”

程雨下意识伸手在他眉毛抚顺，“小珉不生气，我们去，一起去就是了。”

苏展鸿。

这个名字对于程雨来说代表着不那么美好的记忆。

第一次见，苏展鸿高高在上，让程雨觉得自己对苏珉的爱慕是那么卑微而不值一提。第二次见面，苏展鸿把苏珉托付给他，也让苏珉恨自己恨的入骨。所以程雨一直不喜欢他，在开车载着苏珉去医院的路上右眼皮止不住地跳，他委屈地跟苏珉说他眼睛跳得厉害，苏珉趁着红灯的时候解开安全带凑过去在程雨侧脸上吻了一下，一边笑话他胆子小一边温柔说“呼噜呼噜毛吓不着”，程雨手足无措地接受着他的安抚，想亲亲他又被笑着提醒绿灯了催他快走，程雨觉得是自己多心，苏展鸿也不是什么神魔鬼怪，没什么好怕的。

“哥哥怀孕了？”

“是，等程雨身体好一点我就去打掉。”

不是的。

不是程雨多心。

而是苏展鸿每一次出现，都必然会带来灾难。

苏展鸿坐在病床上脸色苍白，在苏珉的记忆里他的眼睛一向很明亮，现在却像是使用过度的机器一样疲倦地半阖着，但是他追逐哥哥的眼神还是和从前一样，执着的很。苏珉叹了一口气，“程雨的身体很差劲，我原本不想告诉他就偷偷去打掉，可是那天他吐血了，我才没忍住。”

“哥哥讨厌程雨吗？”苏展鸿包容地看着苏珉，就好像他们年龄颠倒。苏展鸿一直把自己的地位看的那么清楚，苏珉要去欺负人他就当打手，苏珉滥交贪玩成性，他就去父母那里打马虎眼帮苏珉处理各类麻烦，苏展鸿抚摸着中指上嵌着的那枚铜环，指环原本有些紧，总是箍得苏展鸿皮rou乃至骨骼疼痛，他现在消瘦了很多，手指就像骨头上只是覆了一层薄薄的皮，反而显得那指环很合适了。

苏展鸿的手放在白色的被子上，苏珉伸手将他的手拢住了，“我该不该讨厌他？”苏展鸿眨眨眼，睫毛很浓，苏珉笑了笑，没指望从他那里得到答复一样，继续自言自语，“他让我变成了Omega。”苏展鸿的睫毛不安地抖了抖。“父亲病死，母亲生病，你又被送到这儿，我觉得我像一个被他接手的东西。”苏展鸿说话的时候牙齿有些颤，声音也是发抖的，“哥哥不是，哥哥......哥哥是很珍贵的人。”他手颤得好厉害，努力牵住苏珉的手，“如果我做了错事，很错的事，哥哥，会怪我吗？”苏珉有些惊讶地揩去他眼角将掉的泪花，“你们怎么都这么好哭，我们小鸿从小到大可是没有哭过。”苏展鸿摇摇头，“哥哥你先说会不会原谅我。”苏珉像小时候安慰因为雷电而抖得厉害的小小鸿一样抱住了他，“会的，会的，小鸿做什么哥哥都不会介意的。”他在苏展鸿的头上摸了摸，苏展鸿的头发现在暗淡的很，他整个人都像是被打暗了一层，苏珉心疼地把苏展鸿往怀里抱了抱，“得治疗到什么时候？？真是该死的。”

苏展鸿长久地没有回应，直到苏珉后知后觉到自己胸前的衬衣洇shi了一片，才急急忙忙地去抽纸，“小鸿，怎么了这是？”苏展鸿吸了一口气，埋在苏珉胸口声音沉闷苦涩，“哥哥下辈子还会给我打戒指吗？”

“会的会的，”苏珉赶紧哄，他已经很久没有感受到弟弟这类似撒娇的动作，“下辈子我还是小鸿的哥哥。”

苏展鸿的能量耗光了，最后一丝流淌在他身体里的电丝也呲溜一声耗干净，他困倦地闭上眼睛，苏珉把他身体放直，让苏展鸿的脑袋稳稳落在软和的枕头上，他看着苏展鸿眼下的乌青，心里钝钝的疼。苏珉要站起身的时候程雨也出现在门口，他替苏展鸿掖好被子往外走，关上病房门的瞬间程雨将他手腕攥住了，攥得很紧，几乎是抱着伤害的故意要捏出一道血痕，苏珉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他的声音低低的怕惊扰了里面的苏展鸿，“怎么了？”他疑惑地看着程雨困兽一样粗喘了一声，思考了很久才对上他的眼睛，程雨眼睛里泛着红丝，“......不要打掉。”

听到了啊。

苏珉这样想着，他伸手在埋到他怀里的程雨背上拍拍，想说话却在苦恼怎么开口。

最后他说，“先回去吧？”

小鸿的事情，就留到下次来办。

苏珉有的时候会想，为什么他这么不受上天的偏爱。他的人生，事情和时间像是两株错了节的藤，扭曲地错误地交缠在一起，错了太多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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