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光宗耀祖(1/1)

\"食色，性也，咱们去华山派的厨房瞧瞧。\"

岳灵休还没来得及仔细思考其中含义，就被李剑诗扠出房门。

为防落人口舌，李剑诗又叫上了住在侧厢的易水。他是华山派内门弟子，本应同最遇险他们住在东峰，为了看守李剑诗，不得已屈居紫霞小院。

听到脚步声，易水推了门出来，他穿戴整齐，想来今夜也不打算入睡。

易水抱刀问道：\"何事？\"

李剑诗见他如此自觉，扭头便走，易水和岳灵休紧随其后，让人产生一种左牵黄，右擎苍大错觉。

\"肚子饿了。\"

易水愣了一下，很难把这般仙姿玉貌的丽人往五谷杂粮上联系，尤其是深夜，不怕长膘吗？

他难得开口提醒：\"就算现在去厨房，也没有人为你们烧饭。\"

李剑诗道：\"我手艺还可以。\"

她常在古岳峰顶以剑气击落往来鸟雀，在飞瀑底下坐饿了，以气劲震飞游鱼，长此以往练就了一手野味好厨艺。

易水道：\"南峰厨房的钥匙在张元手上。\"

她早就知道钥匙在张元手上，生怕被别人看出她别有居心，因此采用迂回策略。此外，干粮实在难吃，也是时候该换换口味了。

张元住南峰，他受命照顾朱雀南厢的杂事，也算一个不大不小的管事。夜深人静，他正辗转反侧，想着自己的将来，究竟是旁门左道走到底，一生被困在华山，当个愁眉苦脸的管事，还是想办法当个内门弟子，学得一身武艺，光宗耀祖，当个武林栋梁。

他的表情随着思绪渐变，时而愁眉苦脸，时而笑容满面，棉被在他手中捏成个球。

张元尚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分不出个好歹，突然被敲门声打断了思愁，不情不愿地爬下床，嘀咕道：\"是谁啊？大半夜有什么事情，扰人清梦。\"

清冷的月光映在张元的眼里，女子的秀发像是落了霜雪，眉间微蹙，澄澈的眼底燃着火光，亮得吓人。

\"深夜打扰，恕剑诗失礼了。\"

张元慢慢地摇头，\"没事没事，大姐姐有什么事？\"

李剑诗将原委说出，张元听完后，当即领着三人向厨房走去，边走边说：\"朱雀南厢的厨房专门为掌门提供膳食，也不知现在有没有可供烹饪的材料。\"

也正如张元所言，厨房里仅有几根胡瓜几把青菜，一点rou沫都没有，几人将厨房上上下下翻了个遍，灶头的灰尘转移了阵地，飞到了他们的脑袋上。

\"唉，难不成左掌门是属兔子的，这上上下下怎么都是菜？\"岳灵休又拎起一把芹菜，心中颇为失望，\"而且每样都只有一把，怎么吃得够？\"

张元也有些奇怪，他先前听厨子说过不少关于掌门吃食的忌讳，此时才得到了印证，\"掌门他近几年来胃口不好，不沾荤腥。\"

李剑诗边抹着灶台，边问：\"所以才用南厢厨房专门开小灶？\"

张元解释道：\"掌门近几年来时不时就会去西峰闭关修炼，而南厢离西峰比较近，饭菜不容易变凉。虽然掌门每日只要一粥果腹，但弟子们怕他吃不饱，硬是炒了点小炒，一日三餐次次不拉地送到西峰。\"

岳灵休拾了柴火往洞里添，直起腰后，发现易水老神在在地倚墙而立，道：\"不动手的人可没有饭吃。\"

易水冷淡地说道：\"不需要。\"

\"那你出去吧，厨房本来就小，生火后更加闷热。\"李剑诗素手执菜刀，胡瓜皮削成万千绿丝绦。

岳灵休闻言一笑。李剑诗又道：\"好友，你也在外面坐着，静候佳肴吧。\"

两个高大道身影撤出后，厨房顿时空气一新，张元感觉身边威压不在，手上的动作更加轻松自在。

两人静默了会，只听水声潺潺。

李剑诗问道：\"掌门外出时，南厢还向西峰送饭吗？\"

掌门都外出了，西峰哪里还有人需要吃饭？

张元愣道：\"大姐姐怎么会这么问？\"

但朱雀南厢的厨房自两年前生火一刻从没有停过。

张元和华山派上上下下皆有过接触，尤其是外门弟子，大多数虽武艺平平，但消息却一流地灵通，他正是通过这些消息和打点才能在今日出头。

他越想越觉得古怪，说不定是哪个弟子，要帮掌门护法？不不不，掌门最信刘垣大师兄不在，最遇险今日才回来，其他人更是不可能，也没听门派内少了个谁。

那掌门不在的几日，送去西峰的饭菜又是谁吃的？

张元想到下山做任务的牛峰长老和刘垣师兄，心中突然涌上一个极为恐怖的念头。是了，掌门大寿这么重要的日子，刘垣师兄怎么可能不在！

但掌门又没有害刘垣师兄的道理，难不成是最遇险为了华山派下一任掌门之位……

张元喃喃道：\"应该是看守西峰的师兄，他们也要吃饭。\"

他自己嘴上这么说，可心里却是不信的。

几种念头在张元心中反复交织，他白嫩的小脸青黄无主，一刀下去差点把手指给切了。

李剑诗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她微微一笑，问道：\"你有什么忌口？\"

张元摇头，心想：算了，谁当掌门都一样，反正也轮不到自己，还不如看看美人做饭。

滚烫的白气从锅里溢出，香气萦绕，软糯香甜的白粥佐以黍米和绿豆，食疗并佳。李剑诗又切了芹菜白根，加笋提味，撒了些姜丝，煨了青菜。

张元深深地吸了口鼻子，感叹道：“闻着就比我们的猪食好吃。”

李剑诗掩唇一笑，“你们平日的伙食很差吗？”

张元长叹了口气道：“大姐姐一看就是富贵人家，哪里知道我们小人物的心酸。我们这种外门弟子，平日里要种地浇菜，打扫山门，哪里要人，我们就往哪里去，更可恨的是，我们的吃食还比内门弟子要差，一个月吃上一顿rou就很了不起了。”

“这又是为什么？”李剑诗不解，“那你们就自己打鸟捉鱼。”

“门规有令，不得擅自捕杀华山派鸟兽。”张元摇头，话语里藏着几分心酸，“内门弟子多是想要学武的富家子弟，要不就是天资出众者，自然被师父长老所喜爱重视。我们既没有钱，又不能光耀门楣，说的好听是外门弟子，说到底也就是个管吃喝的免费仆人，每日任务尚且Jing疲力尽，哪有多余的时间去习武。”

李剑诗到底是名门之后，从来没为吃喝烦恼过，一天的安排除了习武练剑，就是琴棋书画，对于后者，谈不上讨厌也谈不上喜欢，用来打发时间还不错，总比看那无用的《女德》《女诫》好。

她念及自己以往在古岳派的作为，忽然心生愧疚，觉得有人要买自己的头再有道理不过了。

原来步入江湖是一件这么难的事情，莫怪师兄他总是不让。

两人一手一个碗，踏出厨房的一刻，李剑诗道：\"即便如此你还要留着华山派。\"

\"离开华山派，我就什么都没了。\"就连张元这个名字，也是来到华山派后，他所得到的第一个属于自己的东西。

而那个原来曾属于他的故乡，只有饿殍遍野，四处哀鸿。

张元眉眼弯弯，嘴角还带着两个酒窝，\"因为我身上还担负着光宗耀祖的大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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