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1/1)
像是睡了有生以来最沉的一觉。
金舒铭的意识缓慢回笼，渐渐能闻到鼻尖那抹淡淡的海洋味道，空旷悠远，没有边际。
他身上没有穿任何衣物，光裸着，却并不冷。
他的Alpha抱着他，高大挺拔的身躯此刻把他完全圈在怀里，肌肤相贴，体温互相传递。Alpha的一条腿曲起来，压着他，脚背抵在他小腿上，脚趾惬意地摩挲着他腿上的皮肤。
“嗯……”金舒铭下意识一缩，微微挣动了一下。
身后便传来低沉磁性的声音：“早。”
“……早，先生。”
眼前忽然一黑，微凉的唇瓣就被包裹住了。
严奕武在吻他。
不仅仅是个吻，连带着吮吸、舔舐，轻微的暧昧声响和两人交缠在一起的呼吸打乱了清晨那片宁静。
腰上酸胀，腿就这么放着也不舒服。
身体深处更是饱胀。
他快呼吸不过来时，Alpha才堪堪放开他。
昨日他们进行了彻底的标记，随后一整天都黏在一起。
夜里，两人在信息素的诱导下吻到一块儿，这之后像是水到渠成一般，金舒铭借着不习惯的亲密触碰发泄出心中那些Yin翳，也被严奕武彻底占有，深刻地进入、碾磨、填满。
到后来，两人都丢掉理智，沉溺于本能之中。直至微凉的ye体不断涌入体内深处，金舒铭产生了一种被海水倒灌的错觉，甚至怀疑自己是否即将溺毙在海中央。
什么时候昏睡过去的也已经记不清了，只知道严奕武在他意识沉寂后还没放过他。
“先生醒得好早。”
——明明比自己睡得更晚，此刻却完全清醒，似乎已经盯着他看了许久。
严奕武笑了一下，震颤的感觉就从后背传来。
“我没睡。”
“啊？”
“我太想你了……”
金舒铭攀着Alpha背的手一僵。这句话容易叫人误会，像句情话似的。
“先生要再睡会儿吗？”他小声问。
其实金舒铭更想让严奕武把抵在他股间的东西挪开些，可昨晚的那场情事完全是“祸从口出”，他不敢再胡乱坦诚。
严奕武的手抚摸过金舒铭腰际，满足地感受着他的颤动：“不了，今晚要去澜河市验收一个小项目，一会儿有很多工作要准备。”
腰部是金舒铭的敏感区域，每次被触碰都本能收缩打颤，叫他羞耻又难耐。
严奕武很喜欢抱着他的时候做这些触摸，勾起Omega的情-欲。
他好不容易控制住语调，呼吸却还是重了一丝：“什么时候回来？”
“验收完就回来，不耽搁。”
金舒铭把手从严奕武的背后往下挪，轻轻环住，下意识地用脸颊蹭了蹭他温热的胸膛，无限矜持的眷恋之意说不出口，只能如此。
严奕武呼吸一滞。
但他此刻什么也做不了，不说昨夜过度寻欢了吧，眼下面临的工作就已经拦住了他继续下去的念头。
“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要不要我叫护工来陪着？”开口时，严奕武的声音愈加沙哑。
金舒铭摇摇头，躺在他胸口没动。
两人就这么安静待了一会儿，严奕武才拍拍他的手背：“我该起床了。”
Omega犹豫了一下，环住的手臂微微放松，原本握紧的双手拉开一条缝隙。
严奕武一狠心，脱身而出，离开了温柔乡。
“还早，你再睡一会儿，粥好了叫你。”
金舒铭缩了缩身子，只留半张脸在鹅绒被外，固执地看着严奕武。
严奕武忍不住抬手，在金舒铭柔软的黑发上呼噜了一把：“乖，闭上眼睛。”
一切都轻柔起来。
Alpha的声音也好，空气里的海洋分子也好。
那只放在他头顶的手在他闭眼后也没有离开，直到他再次沉沉睡去。
早晨的睡眠总是不安稳。
金舒铭断断续续被隐约的响动吵醒，一会儿是微信提示音，一会儿又是电话震动声。过了会儿，他又听到严奕武说话的声音，压得很低，很快便离远了。
关门声响起，金舒铭意识到了什么，再也难以入睡。
他睁开眼，眨了又眨。
刚才那是他的手机响声，严奕武替自己接了电话，边说着边出去了。
“先生？”
金舒铭下床来。
地上依旧铺着怀孕时的绒毯。那时他的Alpha总不在家，但现在，Alpha就在门外，只是去接个电话而已。
他就没有穿鞋，赤脚走到门口。
一点影影约约的声音隔着门传来。
“林阿姨，我记得您和舒铭在任何书面层面上都没有关系……”
是妈妈？
“他不喜欢你的打扰——不，你不是为他好，你是为你自己！”
严奕武的语气渐渐加重。
金舒铭把手按在门把上，却迟迟没动。
他们已经彻底标记了，因此他对于此刻Alpha的情绪起伏感知得更加清晰真实，愤怒、压抑、迟疑……
“您不必再替他Cao心……特别是那些药，我希望他不要再吃……”
“这种培训班更不需要！”
“抱歉，我不是你口中那种‘身边有很多人’的Alpha，我也不会对舒铭感到腻烦，永远不会！”
虽然话语中全是维护的话，可金舒铭还是觉得要被Alpha的信息素压得喘过气来了。
他猜严奕武非常不喜欢林锦荣，此刻已经真的动气了。
金舒铭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打开了门。
“先生……”
严奕武抬头看了他一眼，一顿，匆匆挂断了电话。
“我……我母亲吗？”
“嗯。”
语气中有些疏远，生硬地压抑着怒气与不满。
金舒铭忽然明白，Alpha不仅在生他母亲的气，也在生他的气。
长期服用“Beta素”、一嫁过来就使用催生药、不健康的孩子、不健康的腺体、不能正常标记、不能放肆欢爱……
有哪个Alpha真能完全不介意呢？
金舒铭忽然忍不住轻笑了一声。
“笑什么？”严奕武皱起眉。他整个人还是那么挺拔，面部轮廓硬朗，眼神如同最锋利的刀刃，带着瘆人的寒光。
“笑我自己。”
“什么？”
“先生，您对我很好……大部分时候。可我……我是被我母亲控制着长大的，还有裴阿姨和金耀辰……”
严奕武一时没有说话，只是看着他。
“我的信息素紊乱，发-情期混乱，是很早以前就有的情况，可我需要工作，我需要在金家有自保的地位，我也……需要一份工资，一个社会地位……我必须吃那些药……”
金舒铭觉得有点冷了，缩起身体，低头去看自己白的发光的脚背。
越来越接近正常Omega的模样了，但总有不同。
“从一开始身体出问题，然后得吃激素药……我就像、就像借钱来填窟窿一样……哈……好像大家都有许多条路可以选择，我却很少。要么放弃工作机会，要么放弃身体健康……”
他的声音变得很低很低，轻柔的像随时会飘走。
“我以为我会一个人过一辈子的……我没想到会嫁人……我吃药的时候，没想那么多……”
严奕武忽然动了一下，金舒铭立刻收声，整个人绷直站在那儿。
Alpha的手抬起来，犹豫着，最后在他头发上摸了一把。
“别瞎想了，以前是以前，现在好好照顾自己，养好身体最重要。”
金舒铭没有说话。
空气中弥漫着海洋凶险的气息。
Alpha可以为了颜面在他人面前维护自己的爱人，也可以从冷硬变得温柔，可以回应他求援的话语。
但信息素里对于他过去的坏习惯，总难以掩盖厌恶之意。
这种情绪那么清晰，那么坚定地存在于海水中。
就拿此时此刻来说吧。严奕武刚替他回绝了母亲的要求，还安慰了他的胡思乱想，可是，却站在理他那么远的地方，拉开距离，犹豫地不愿抱抱他，手指生疏，眼神游离。
Alpha本就讨厌脆弱又麻烦的Omega，他还这么急功近利，一点没有寻常Omega天真纯善的样子。
怎能不讨人嫌？
所以他方才笑自己，从出生到这段可笑人生的每一步，都是别人眼里的污泥。
错误一层层叠加，如今他借此获得了“严太太”的称谓，像是某种战略上的成功。
这场商业联姻的另一方显然是被“吸血”了，一旦意识到这点，顶级Alpha的怒火便燎原之势灼烧开来。
严奕武见金舒铭没反应，自己也觉得无趣。
方才他看到微信上林锦荣发给儿子的那些话，那些“夸奖”、“表扬”，那些“下一步你应该”……
滚烫的肺腑，瞬间如坠冰窟。
或许本就不该追求什么温馨美满吧。这段婚姻只是他还金家的人情，他只是……
只是每次看着金舒铭的眼睛，就想去触摸里面隐藏的光点。
甚至以为自己可以忽略掉光点背后的Yin影。
“你妈妈给你发了个疗养项目，可以快速产后恢复……怀二胎的，你有需要就看看吧。”
说完，严奕武把金舒铭的手机丢回给他，冷着脸拿好公文包，摔门出去了。
金舒铭站在客厅，只觉得天旋地转，脑中一片空白。
厨房里原本忙碌的佣人和厨子在偷偷打量他，粥已经好了，却没人敢端出来。
昨晚一整夜的占有令他身心俱疲，此刻腺体有点发炎的征兆，新鲜的标记隐隐刺痛了神经。
他原是那么不堪的一个人。
私生子身份混进金家、快速爬上财务总监的位置、把持“金氏”财政、借由金浩的人情嫁入严家……
网上说，严奕武是最标准的顶级豪门，“人帅钱多无亲眷”……
网上说，金舒铭眼光毒辣，手段了得……
难怪连向来高傲的金耀辰都想学他，结识一个顶级，甚至不惜损害自家利益。
……
金舒铭，想了许多念头，与严奕武有关的、无关的，最后又觉得这些想法都可笑至极，便垂下头，赤脚走回了房里。
严奕武其实是个很好的人，体面、温和，对他也很包容。
他想。
如果不要有太多欲-望，如果能和他相敬如宾……也算是商业联姻里的一段佳话吧？
可现在已经连这么卑微的希望都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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