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1/1)
“好吃吧。”华程搓了搓手指，指尖的碎屑掉到另一只手的手心，他舔了舔占了甜味的手指。
两个人就这么面对面站在冰箱前，一个喂一个吃，干掉了一整颗沙琪玛。
“嘶。。。”童思惟咬了腮边rou，和着点血腥味咽了嘴里的东西。
“你慢点吃，有得是。”华程又跑回桌前打开另一个盒子跑了回来，手里多了一块豌豆黄：“尝尝这个。”
金黄色略微透明的糕体切成菱形，看起来细腻润泽咬一口清甜爽口。熬到这个时间，晚餐吃的那几颗饺子早就消化完了，香甜的豌豆黄让人食指大动，他忍不住加速咬了第二口。
“欸，你。。。慢点。。。”华程手抖了一下。
童思惟瞬间松口，刚刚门牙的触感还在，那个人的指腹很软。
“对不起对不起！疼吗？”童思惟觉得自己今晚一定是疯了。他刚刚才反应过来，自己竟然就这么站在这让他喂了半天。。。草，都怪那几个**。他赶紧夺过剩下的半颗豌豆黄，默默扔到嘴里。
“不疼。”华程看看手指，指腹还留着明显的牙印：“你的腮，疼么？”
“疼死了。。。”
童思惟在餐桌前静静坐了好一会儿，华程也没作声，在旁边滑手机。偶尔看到什么好笑的内容忍不住笑出声。
“你怎么一个人守岁？”童思惟忽然问他。
“我爸妈在巴厘岛美呢。”华程放下手机，眯起眼睛歪着脖子伸了个懒腰。
好萌啊。童思惟从来没觉得一个成年男人可以这么可爱。
“你怎么不去？”
“我？留下来陪你啊。”华程冲他眨眨眼，童思惟已经习惯了他这种轻挑的逗弄，面不改色。
“那谢谢你了。”他又拿了一块沙琪玛往嘴里塞，有钱人真会享受。这种新鲜制作的点心和加了防腐剂的超市货分明是不同次元的味道。
“你越来越不好玩了。”华程趴到了桌子上，拿起包装袋在手里绕着玩，童思惟盯着那双灵活又修长的手移不开眼。
“我过几天有工作，要参加国际口腔医学大会。不想一个人坐飞机回来，就干脆没去。”华程皱皱眉头：“七八个小时的飞行时间，万一旁边或者前后有熊孩子，怕是要当场拉开紧急逃生门跳下去自尽。”
“哈，哪有这么夸张，你拿出医生的样子吓吓他们不就行了。”童思惟想起第一次看到穿着白大褂的他故作凶相地吓唬张亦元。
“父母不在才管用。一般这种故意惹事的熊孩子都有个罪魁祸首的家长在身边。总不能站起来打一架吧。”华程像是困了，开始打哈欠，眼睛忽然变得水淋淋的。
“睡觉吧。挺晚的了。”童思惟把他拽起来扔进他的卧室。
华程顺势倒在床上。
童思惟替他关了灯，床上的人忽然出声：“童老师，新年好呀。”
“新年好。华医生。晚安。”
他默默关了门退出来，侧着舌头顶了顶之前咬伤的位置，怕是要溃疡了。
华程惯是能睡的。休息日若是没人喊，睡到1，2点都是基本Cao作。
拜年信息让手机从床头柜直接震到地板上，砰的一声摔在耳边华程惊得一脑门汗，直接跳下了床，睡意全无。一看窗外冷清的街市，寥寥几个人头，蹲身捡起手机一看刚9点，打开微信几乎都是陈言的红包扰人清梦，一发十几个，顿时肝火大盛，一把扔飞。
“怎么回事？”童思惟闻声而来，正撞上他摔手机失声喊道：“哎你干嘛呢！那么贵！”
华程扭过头看到童思惟还穿着外套，像是要走。
“你去哪？”他控制不住语气不善。
“我出去买点吃的啊。。。你这什么都没有。”童思惟盯了他的脸一会儿：“哟，起床气这么大啊。。。脸鼓得跟河豚似的。”帮他捡起手机放到床头柜，童思惟站到床边好声好气问他：“想吃什么？”
“不知道。都行。”华程懒洋洋地躺回被子里准备回个笼。
“你先睡会儿，一会儿记得给我开门啊。”童思惟准备走。
华程忽然弹起来：“你等等！”
他冲上去抓住童思惟的手带到大门口，在指纹锁上一通Cao作：“右手食指。”然后从门口鞋柜上摸了楼下的门禁卡塞给他，转身回卧室了。
一气呵成，童思惟目瞪口呆。
“这什么意思啊。。。不，不合适吧。。。”他对着空气小声嘟哝了一句，轻到自己都听不真切。
童思惟转了很远才找到一家大年初一还在营业的超市。
捡了些还算新鲜的蔬菜，切了块排骨让店员切分成小块，又买了些有的没的配菜和罐头，一边往回走一边记账。
到了华程家楼下掏出门禁卡的时候其实心里莫名紧张，童思惟觉得自己像是个入侵者，在觊觎不属于自己的一切。温暖的房柔软的床高级的马桶宽敞的厨房，光洁的手指可爱的笑饱满的卧蚕弯弯的唇，连起床气都那么撩人。这一切织成一张迷幻的网，紧紧粘住他，越挣扎缠得越紧，似乎逼迫他沉沦。
把右手食指搭在感应区，门锁发出欢迎主人回家的嘀嘀声。
他轻手轻脚地翻出瓦罐锅，把焯了水的排骨和切好的丝瓜同葱结姜片一起扔进去，倒满水盖上双层盖子大火烧开转小火煨着。早上起床就泡上的糯米沥干水上屉蒸透，混着葱姜炒好的rou糜做馅儿，饺子皮铺在案板上揉搓成荷叶边，包起一大口馅料把皮子用虎口齐腰捏拢，收紧成未开完的花朵状，一个一个码在抹了油的烘焙纸上，每个白白胖胖的头顶都被轻轻按了一颗豌豆。
华程果然是一觉睡到了快1点，童思惟听着他屋里洗漱的水声设定好时间开了蒸箱。
童思惟连锅一起把汤端到了餐桌上，蒸箱嘀嘀嘀响起了提示音。华程刚巧走到厨房，顺手打开，准备取出托盘。
“烫！”童思惟大喊一声，结果发现华程正往手上套硅胶隔热手套，被他的喊声吓得一哆嗦，手套掉了一只。
人家又不傻。。。童思惟被自己的大惊小怪臊到，赶紧转过头装作若无其事的盛汤。
华程似乎不怎么挑食，除了自己提过想吃烤鸡翅，其他不管做了什么给他他都不夸不损的吃干净，所以到现在为止童思惟对他的口味轻重都没什么判断。
“淡吗？”童思惟看他把烧卖整颗塞到了嘴里，脸颊鼓鼓的。
华程摇摇头。
果然还是口味偏淡。
“你们医生都比较养生，少油少盐的，我连酱油也没敢多加。”童思惟也夹了一颗尝了尝。
“但是我们牙医更重视的是少糖。”华程把烧卖咽了：“糖分是细菌的代谢底物。这一餐，油盐不超标但是糖分超标了~”
“啊？我没怎么放糖啊，就一小勺。”童思惟仔细嚼了嚼，是挺甜的。
“碳水化合物本身也是糖分啊。菌斑内细菌代谢碳水化合物产生酸，酸的聚集，会使牙脱矿。”华程想了想，又重新解释：
“我们每个人的口腔中都存在大量的细菌，它们会捕捉我们吃到嘴里的糖分，然后把糖分进行转化为某些酸性物质，这些酸性物质会溶解牙釉质，在牙齿外层形成细微的小孔，细菌再继续深入孔洞，让这个孔洞越来越大越来越深，直至到达牙本质，牙髓，让你痛不欲生。你就这样跟小朋友解释就可以了。所以不止是要少吃糖，像碳水化合物和一些含糖量高的水果也要注意。”
“可是，不吃会饿啊。。。这么说就没辙了？”童思惟每次听他说起相关知识的时候，才觉自己面对的是个医生。
“当然有。”华程喝了口汤冲他笑笑：“饭后刷牙。”
“就这样？”
“就这样。及时刷牙，用牙线，定期检查。”华程像是吃饱了，把漱出的骨头和葱结都从桌子上捡到了碗里。童思惟见了赶紧塞了最后一个烧卖放下筷子，他不习惯别人等他。
“唔！！！”嘴里又泛起一股血腥味，童思惟捂着脸疼得趴到了桌子上。昨天刚愈合的伤口又被狠狠地咬破了。
“你？又咬到嘴了？”华程皱了皱眉头：“去漱漱口，我看一下。”
“不用不用，大概是馋rou了吧，哈哈。”童思惟硬是憋回了眼泪摆摆手。
“你去刷个牙，现在就去。我看你频繁的咬的都是同一个位置，要么是咬合关系不对，要么。。。总之你先去刷牙。”华程瞪了他一眼，童思惟看躲不过，赶紧去认认真真的刷了牙。
从洗手间出来，华程已经套上了只一次性无菌手套，抓着他对光坐在窗边。
“头抬一点。嘴巴张大。”不知道是不是职业病，只要一面对坐在椅子上的患者，华程的声音会自动调换至温柔模式，正午阳光灿烂，直射有些刺目：“把眼睛闭上没关系。”
华程的食指和中指探进了口腔，带着一股橡胶的味道。他先顺着下牙的牙龈舌侧轻轻按压过去，又摸到颊侧，重复检查，仔细地避开了腮边的咬伤。
长时间张着嘴又有异物刺激，童思惟觉得口水分泌加速，失去了视觉，其他感官尤其敏锐。他能听到橡胶手套蹭过牙釉质的摩擦声，听到手指挤压牙龈细微的口水声，还有牙医尽在咫尺的呼吸声。他能嗅到华程手腕传来洗手ye的花香和刚刚漱过口的柠檬薄荷味。按理说牙釉质作为人体最坚硬的部分，没有感觉神经，可他却产生了酥麻的错觉。
“嘶。”华程的手指最后停在最内侧的磨牙旁微微用力一按，童思惟痛得瞬间清醒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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