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1/1)
第六十五章
祁夏打了个电话给祁泱，找了个借口推了下昼的会议。祁华电话将祁夏心底里的恐惧喧嚣尘上，侍应生上前询问是否需要添加茶水，祁夏焦躁的拒绝引来了周围人的目光。
“Sorry，埋单。”
祁夏独自踏入祁华的公司，令他意外的，祁华在接到秘书电话之后就亲自出来相迎。就算以前他都从未咁样做过。
“二哥。”
“来，去我office慢慢倾！”祁华一把勾住祁夏的肩，回头对秘书讲道，“Amy两杯咖啡，三少爷唔要糖的！记住啊！”
“知道，老板。”
此刻的祁华同先前电话入面根本就是两种态度。以祁夏对祁华的了解，先前的是他真实的反应，依家只不过是被军师指点之后的胸有成竹。
“坐啊！”祁华在祁夏对面的沙发坐低，点起支烟问道，“哇！真系几多年冇同你谈谈心，我呢个做人阿哥真系失责。”
“三哥，你叫我来有咩事？”
听到祁夏咁心急，祁华忍不住大笑。他将一遍的文件袋推向祁夏，讲道：
“你自己看咯！”
祁夏心急地打开文件袋的棉绳，一张张他同钟乐怡的相片。呢点相是他上个礼拜去台湾的时候被偷拍的，他们拖手，他们接吻……
祁夏在文件袋里继续找有冇其他相片，祁华的声音却似丧钟一般在他的耳边响起。
“你知我们做庄的，一定有底牌的。”
Amy推门送入咖啡，祁夏慌张地将相片放入文件袋内。礼貌地对Amy讲了句多谢。
“Aaron啊！你做事一向有分寸的，从不越界。”祁华讲道望着祁夏，笑道，“呢件事……真系唔应该。”
祁华的话说得很慢，就好像他以前在祁老爷面前一直扮演的模样。只不过同样的语气一家变得尖刻，像一声恐吓或者讲更像是恶意的嘲笑。这个警告像是耳边的雷声滚动，祁夏知道他是不可能逃避这场风暴的。他最大的愿望是见到令他心惊胆战的闪电：将底牌摊开。
祁夏尽可能地克制了自己的慌张，避免因为烦躁不安而引起Amy的注意。直到她走出办公室，祁夏先再度压着声音问道：
“二哥，你究竟想点啊【怎么样】？”
“好简单的！我要祁家我话事！”祁华拿起咖啡饮了一啖，挑眉望着祁夏，“你会帮我的哦？”
“不如你同Vi合作啊？我们一家人来的，他一定会应承的！”
“合作？”祁华冷笑一声之后突然拍台道，“是合作而系做他的狗啊？！同你一样！”
见祁夏低下头不敢再发声，祁华讲道：
“我找人查他的料，竟然黑白两道都查唔到。有时候我真的在想，他系咪真的命好！但我唔信他行运一世！人定胜天嘛！”
祁华像是想要从祁夏的目光内得到赞誉，但祁夏却眼都唔眨地望着眼前。祁华举起文件袋，将袋内的相片一张张洒落在祁夏面前，话道：
“总会有一个人要身败名裂，你仲系他？你识拣的哦？”
离开了祁华的办公室，祁夏的脚步比往日快得多。相片飘落画面在祁夏的脑海里内挥之不去，刺痛着他的太阳xue。像抛下一个沉重的包袱一般，祁夏将自己的身体甩道汽车后座，然后僵直不动。直到司机担心地问他系咪唔舒服的时候，祁夏恍惚先意识到自己的失态。
“返公司。”祁夏慌忙中顺口说道，但讲出口之后祁夏又怕被祁泱看出异常，连忙改口道，“返屋企。”
汽车行在路上，祁夏忽然喉咙好紧。他从车内拿出一瓶水，快速地拧开瓶盖之后一口气饮了半瓶。但喉头苦涩不依然不断往上涌，仲伴随着一股难以遏制的愤怒。祁夏好想叫司机停车，他想在路口大喊一阵,或者有一个人可以让他挥拳一番，随便都好他只想摆脱此刻的痛苦绝境，找到一个出口。
一定要找到一个出口！
此刻，刚刚同祁夏分开的阿七都好忙。因为他要千挑万选拣中一个保镖给了郑启泽。而唯一身家清白又符合条件的候选人只有一个。今日阿七要亲自决定是否录用。
既然话文武双全，当然样样都要比过。同他打拳的是大旧辉。不过阿七对呢个擂台就唔系好满意。点解呢，因为大旧辉都要大过郑启泽一两岁，三十好几的人同廿岁出头的后生仔有咩可比性？不过呢个观点就深深伤害了大旧辉的自尊心，他真系足足打了半个钟先承认败了。
阿七走到擂台边望着问气喘吁吁的大旧辉，笑道：“你冇嘢嘛？”【你没事吧！】
大旧辉将口内的牙套吐向一边，边喘边讲：“他……合格！”
阿七费事同大旧辉多言，直接走到阿伟的身边问道：“郑生的习惯你有冇熟记？”
“有。”
“比如？”
比如……
比如第二日阿伟就陪着郑启泽去华叔的理发店飞发，剃须。
九龙城寨的居民已经搬走了七七八八，所以华叔的理发店生意差了好多。见到郑启泽来华叔好开心，仔细地修了面之后他递给郑启泽支烟，坐在一边同他倾计。
郑启泽悠闲地坐在充满金属感的老式理发凳上，笑着听老人家带着浓重乡音的广东话。灰尘夹杂在阳光之中从两栋楼的间隙洒落在他蹚亮的皮鞋，同郑启泽指尖冉冉上升的轻烟一样随着穿堂风轻轻跃动，然后同屋内清爽的香皂味碰撞融合，混合出一种特有的人间气味。
“我唔会接受现时二十一万元的赔偿。我会守住店铺，就算冇生意。”
华叔的手有时会控制唔到地轻颤，尤其在他情绪激动的时候。但只要他拿起剃须刀就稳如泰山，好比外科医生的柳叶刀。手起刀落，一毫不多，一毫不少。
“你唔走，我以后去边到找有咁好手艺的师傅帮我剃须啊？”郑启泽轻笑着缓解气氛。
“阿泽，你搬走都好耐。仲会唔会时常想起以前？？”华叔突然间问道。
郑启泽望着眼前的细巷，细个时候，他成日穿着拖鞋同倒眼邱他们追逐打闹。呢度就算再差再穷，曾经都是他的游乐园来的。
“会。”郑启泽点点头。
“哎……我在城寨住了四十年了,这里唔应该话拆就拆的……”
“华叔啊，其实我今日有件事同你商量的。”郑启泽讲道。
“咩事啊？”
“文叔下个礼拜就会将他的铺头搬过去上环。不过间铺就有点大，他想找个人同他合租。你有冇兴趣？”
“阿泽啊，华叔都算看着你长大。我知你为人的，你系好人！”讲着，文叔的眼睛都有点红，“间铺一定系你的啦！你孝顺文叔是应该的，但华叔我无功不受禄，唔可以白白拿人好处的。你时常来帮衬我，我就已经好开心的！”
“至多以后我来飞发你唔收我钱？好唔好？”
“飞发只有几多钱啊！点得！【怎么行】”
见华叔一再坚持，郑启泽灭了烟起身走到门口。
十年过去，城寨的老鼠大过猫，在小巷行来行去如散步。城寨鱼蛋工厂的鱼蛋掉地，滚来滚去又被拾起来如常再包。街坊的亲切笑容和儿时的场景，鲜活的印在郑启泽脑海里。
“华叔，你就当我念旧。”郑启泽转头讲道，“帮我个忙。”
郑启泽的话让华叔一时语塞，他低头快速将眼角的眼泪擦干，然后对着郑启泽笑道：
“好……好！我就当帮阿泽你打工，有得赚我全部给你！”
“好！我唔客气。”郑启泽笑道。
*事实上九龙城寨在1987年决定拆除，在1993年年底完成拆除工作。这里稍稍更改了一下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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