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1/1)
落雨02
高中政治老师苏沐秋×演员叶修
?我不搞粉圈，缩写真的看不懂
?一切都是瞎几把扯，没有原型
02.
等苏沐秋抱着政治用书从教室里出来，脑子里还残留打铃前的那堂课上追星女孩们是如何说尽好话央他求他，再来一次，再来一次，再来一次。
起初还是笑着打量每个人的微妙表情，看男生们敢怒不敢言的憋屈。后来他都倦了，循环播放，拉了把缺胳膊断腿的椅子，抱着肚子滚在上面。仪态不雅，板鞋翘在半空中，****地，手反支下巴。
本学期最后第二节政治课，到成了叶修荧幕见面会……虽然本来约好的就是讲完考卷就放视频。难道自己的政治课真的那么无聊？他想。
“苏老师……”前排一女生用着一种“没想到啊”的目光盯着苏沐秋遍体发毛，“你也追星啊？”
“啊？”
“还喜欢叶修？”她又补了一句，狡诈的眼珠子骨碌碌转悠。
“没……”苏沐秋字一脱口，又反悔似的收回去，难为怎么说，“剪剪视频，算是粉丝吧？”
“那当然算啦！这可是大手。”她笑，一副打鬼主意的表情。苏沐秋虽然不追星不看八卦，但今年来娱乐圈和粉圈部分摆在明面的风气还是略有耳闻，给喜欢的哥哥们打榜一系列Cao作，据说现在流行同人图和视频剪辑。如果把大学那几年他给叶修剪的那些视频捞出来，说不定他也可以成为一个叶修饭圈的中流砥柱？
“要不……”小钩子来了。
早年帮叶修婉拒这种有的没的邀约的他笑着摇摇头，语重心长地叮嘱:“我就是瞎弄，享受导演快乐。你后天开始联考，歇歇追星哈，别忘了我的政治课。成绩一出见你要是被迷得魂不守舍，我可没法帮你改成绩。”
女生点点头，苏沐秋才算松了一口气，头扭回去又看见这位帅哥。其实他不知道为什么要提着一口气，那张熟悉的面孔一连在屏幕上打起了好几次，这么看下来，心情复杂。
重播第一次，是人教版必修四生活与哲学p31的“运动是物质固有的根本属性”那课慧能的发言——“不是风动，不是幡动，仁者心动。”
苏念破骑着机车，穿越过璀璨的夜空，跋涉过车水马龙，心无旁骛地奔赴他的命运。和主角同姓的苏老师承认自己有一瞬间想把自己的电动毛驴换成赛维朋克风的重型机车，这实在太有型了。可想想自己的房贷还是作罢。
《浆果森林》主要讲苏念破的故事。这苏念破是个跟社会上的人一起混的成绩不好的混子，中学读到一半成绩太烂辍学，被爸妈搞去学汽修。汽车修理这路要是学得好，他还可以凭这手艺去混口饭吃，可这人生之路的分歧点上他被自己熟悉的大哥给骗完了所有积蓄还借上了利息极高的高利贷。他们家又遭变故，他实习生的工资连利息都还不上。能做的事情，不是去医院卖肾卖器官，就是去远走高飞把债丢给家里。苏念破这家伙选择了第三条路，他跟着债主给债主收债，动手起来不要命的手段让他晋升成心腹。他有喜好的姑娘，也受够了那些乌糟事，但是已经没有退路可走。
而苏沐秋挑的这段就是苏念破当上心腹后的混剪。叶修也不知道是怎么琢磨苏念破这个角色的。按苏沐秋当时看到剧本的想法，就笼统地两个字:复杂。
叶修躺在苏沐秋的床上，一根没点的烟竖在他嘴里，含含糊糊地说:“就这样？你这个词搁在谁身上都管用，废话啊这不是。”
他说挺有道理。小说电影里或许有像奥楚米洛夫*般的扁型人物，在两面摇摆不定是变色龙，也有跟于连*这样外貌与野心不相符的圆形人物，让人又爱又恨。而演员一生饰演的角色里那种浮于表面上单靠简单的人设标签支撑起的人物除了自己外，过不了几个月都会被淡忘。真正看功力的是演出深度和人物的各个层次，要做到这点，就得明白人是什么。有些人说，人是矛盾和复杂的混合体，他可以为了一个丢失的豆子哭，也可以在其他方面上杀伐果断，软弱和强硬并非不能共存。演人就可以从矛盾点着手。
而叶修现在手上的角色，躺在字里行间的二维的一串字，换成俗话讲就是纸片人，跟平的也差不离。他要做的事，和写故事写小说写剧本的作者有点像，但作者是要在这个平面的世界里构造出立体的人物情节，而叶修和千千万万个同行要在立体而详尽的世界表现出一个从平面而来的远客，展现人的复杂性。这难度很高。因为这种复杂有时好像冰块在阳光下不同角度折射出不同的光。
“我废话啊，那你倒是松开我的枕头。”苏沐秋被呛了口，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把垫在叶修大神头地下的枕头抽出来，让叶修一磕，“我给你惯的……”
叶修摸着脑袋坐在苏沐秋对面，点了烟，一副罗丹雕塑沉思者的样子，不过白烟缭绕让人有点出戏。苏沐秋听着窗外淅淅沥沥似乎永远也下不完的雨，眼睛眨动几下。这种情况下，不可避免的两个人距离很近，他暗地里捂住自己的心跳，下意识地摸了摸烫红的耳垂。那耳垂上打了耳洞，整了个叶修挑的sao包银色耳钉，熠熠生辉，就好像叶修现在这样。
剪辑仍在继续。
“苏哥！”其他小弟喊苏念破，他们年纪都不大，学历不高，是暴力即美学的积极拥护者，“今天我们打谁？”
最后一个镜头，苏念破把头盔摘下来。导演特意让时间拖长了，他带汗的发丝挣出那个束缚自己的东西，露出一双好看但疲惫的眼睛。画面闪回到一年前，父母苦劝他去学汽修时那个吊儿郎当的不学无术的小少年，也有着这样的眼睛，但是那时他眼睛里亮着的嚣张和希望不复从前。
苏念破的话和苏沐秋加的背景音乐一起响起，他说：“不打谁，我回家睡觉。”背影消瘦而狼狈。
重播第一次，重播第三次，重播…………。那叶修的声音钻入他的耳朵里，“苏沐秋，我们回家睡觉。”
站在走廊里的苏沐秋叹了口气，他从回忆里抽身而出，满脑子都是鲁迅先生的话“天才们无论怎么说大话，归根结底，还是不能凭空创造。”开始催眠自己，他想见那个会说“苏沐秋的苏”“我们回家睡觉”的叶修。
人流来来往往，人可以起身很快，也可以走得很快，像两只黑乌鸦一样穿梭过走廊，并未留神窗外雨有多大又有多少棵树在悄无声息地野蛮生长。
想些什么？如果换做是乔伊斯的意识流*，接下来就是如ye体般意识的流动。在一个频道，又另一个频道跳跃，像触角摇晃、躁动不安的毛绒蜜蜂。相处的细节就在流动出，被渐渐揉开褶皱，铺成完整的故事。
他想见叶修，从来没有这么迫切过。就像此刻淤积在天空的云，像让心情像雨水般倾泻而下。
“好像有个叶修暑假要来我们学校拍电影？”刚结束隔壁班历史课的肖老师搭腔。
这一声如惊雷咋响，苏沐秋魂不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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