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2/8)

玉忍俊不禁,也跟着笑声来。正笑闹间,只见大姑娘带着母丫,兰姨娘带着四姑娘过来给老太太和老爷太太请安。

兰姨娘且是后宅厮混久了的人,听了这话,哪里还不知陈氏的盘算。只是陈氏那一番借冠冕堂皇,何况又拉上了三位姑娘,又请了尤说客,倒是由不得她反驳。当只能快的应了来,还说了几句奉承老太太的漂亮话。因又提议:“四姑娘虽然年纪尚小,却也是老太太的孙女儿,既然前三个都要抄经祈福,她也不好躲懒。虽是小人儿家,受不得累,每日也抄一篇经书,这也是她的孝心。”

顿了顿,又说:“不只是兰姨娘替我抄经,便是大姑娘二姑娘和三姑娘,也都该每日抄几篇经书,到了年一总送到庙里祈福。这也是她们孝敬老太太的意思。四姑娘年纪还小,又贵的,我怕她累着,也还罢了。”

玉听了这一番答对,愈发觉得兰姨娘和顺温婉,看向兰姨娘的目光也带了几分赞赏。

倘或这会顺着陈氏的话不肯茹素吃斋,只怕老太太最先不信,连尤玉也会十分失望。兰姨娘生怕自己一个不好引得尤玉怀疑她的孝心品,因而明知陈氏已想了法要作践她,却不敢当面挑明。只是要她睁睁的落陈氏的圈,任她摆布,又不甘心。正犹犹豫豫不知该怎么开的时候,就听尤老安人接:“兰姨娘不过是代你抄经罢了,又不是真的要家修行。且不必现收拾佛堂那么麻烦。就在我院儿里的小佛堂抄经便是了。至于吃,合该区分开来,也免得冲撞了佛祖。”

尤老安人也是知儿伶俐的。听了这话,不觉笑问:“哦,这话是怎么说?”

陈氏最看不得姨娘侍妾这么一副狐媚的模样儿来勾搭男人,当即冷笑连连。心暗骂了一句“也不看看自己多大年纪了,仍是这么个小女儿的派,没的叫人恶心”,却说:“既是礼佛抄经,茹素吃斋,况且又为的是替老太太祈福,更要心诚才是。我明儿便吩咐家人在正院后的偏房里收拾一间佛堂来,以后兰姨娘便在佛堂里抄经。一应的汤也叫厨房单来送去。”

兰姨娘见状,反倒有些不好意思的低去,神间带了几分羞怯怯。

一句话落,登时引了众人的注意。大姑娘忙开解释:“并不曾哭,想是方才在屋里坐着,灯穗灰来迷了睛。我用手的。”

这日一早,陈氏服侍着尤玉洗漱穿门上朝。又带着几个儿至上房请安,说了一回话。刚刚回至正院儿,便有秋通传说家几位家媳妇正在外等着拜见太太。

大姑娘闻言,忙看了陈氏一,开辩解:“并非如此。当真是灯穗灰来迷了睛。姨娘不要说。”

陈氏索盯着尤玉的:“老爷不是有话同兰姨娘代么。趁着大家都在,尽快说了罢。”

陈氏见了兰姨娘,不觉想到方才的提议,只笑着看尤玉也不说话。

是夜,尤老安人留了四姑娘在上房吃晚饭,尤玉夫妇回房自便,大姑娘碍于尤老安人的吩咐,则带着二儿、三儿回房吃饭。也不过是六菜一汤,汤是酸笋汤,菜是四荤两素。二儿、三儿因着午膳吃多了,尚有些没克化,晚上便吃的少了。

儿却:“各有各的好。”

玉在旁听着陈氏婆媳两个说话,正所谓百善孝为先,他是很赞同这件事的。更何况陈氏母女最初能名扬都中,也是靠了这一手儿。连尤玉最初听说陈氏的名声儿,也是因为此事。所以尤玉对这件事怀颇,当即笑:“这倒也不妨。兰儿生温婉贤惠,她听了这件事儿,只有兴的。倒是你多心,既这么着,由我去告诉她便是了。”

尤老安人看着他们夫妻两个拌嘴,也不理论。笑着招手儿叫过二儿和三儿,一手揽着一个搂怀中,因问:“回到外祖家好不好?是住在外祖家好,还是住在家里好?”

尤三儿笑着接:“外祖家里有外祖父外祖母舅舅舅母表哥表,待我们都是极好的。家里有老太太母亲和大,待我们也是极好的。”

这句话倒是合了尤老安人的心思,当笑的合不拢嘴。又嘱咐尤玉与陈氏两人,“这一日辛苦了,快些回房歇着去罢。晚饭也不必过来吃了,只在房中自便就是。”

大姑娘坐在上房许久,只除了方才二儿问她一句话,兰姨娘拿她的一句话,便如隐形人一般。如今且听了尤老安人的一句吩咐,心更是百集,忙起:“祖母放心,我会照顾妥当的。”

说了这一句,又想起另外抄经的几个姑娘来。生怕兰姨娘借此生事,忙开描补:“几个儿年纪还小,且都是生的时候,倒不好在吃上不见荤腥——抄经为的是替老太太祈福,倘或因此饿坏了几个儿,倒不是原先的意思了。”

尤老安人听了这话,悬着的心也放了一大半儿。她也是怕陈氏不不顾的给她没脸。毕竟陈氏刚刚门儿,急需立威,那几个老货办事又太蠢了,恨不得把柄儿送到人家手里

一句话说的尤玉十分尴尬,兰姨娘心也是一阵恼怒,待要开说什么,又不知该怎么说。

陈氏叫众人,诸位家媳妇们先是叩请安,再起来时,就见陈氏一改从前几日不言不语的态度,将几本账掷在众人脚,捧着茶盏掀开茶盖刮了刮茶末,不不慢地轻啜一,方才说:“账本上圈了红圈儿的,都是开销有误的。我知你们都打着法不责众的主意,或者欺我年轻,以为我经不得事,理不清账,也是有的。”

既是茹素,便不能沾荤腥。自然要同府其他人的吃区分开来才好。

大姑娘不知是胃如此,还是别的缘故,也只用汤泡饭,就着两盘素菜略略了半碗,便叫丫鬟们来。也不吩咐撤桌,只叫丫鬟们就着剩的菜吃了晚饭。那两个丫想必习惯了这样的事儿,都笑嘻嘻的告了谢,拿了自己份例中的饭菜,站在桌旁吃了。

尤老安人这才满意的,又拉着二儿、三儿嘱咐了一些话,这才放了众人离开。

岂料陈氏越是如此沉得住气,诸位见识了她脾气厉害的家媳妇们越是忐忑不安。就连先前打定了主意要坐上观的几人都有些坐不住了,更别提那些个抱着烧灶主意的嬷嬷们,更是整日里拿着一些的小事或者自以为重要的后宅私过来禀报。

尤三儿也不怕人,嘻嘻的笑:“老爷也是极好的。只是没有老太太母亲和大好。”

大姑娘则带着二儿三里间儿吃茶。三儿这才有暇打量大姑娘的屋,但见屋陈设简单朴素,虽不似雪儿一般,却也没有甚么玩。桌上也只是一瓷的茶,床上也只吊着最寻常的轻纱帐幔,很不像官家小的绣房。更不如尤家给二儿、三儿收拾来的屋致。

不想认真追究罢了。

姨娘就不一样了,别说三十岁的人了,饮清淡些没什么,即便是有什么,当着老太太和老爷的面儿,兰姨娘还敢反驳不成?

其后几日,陈氏仍旧捺不动,每日除晨昏定省伺候夫君督促兰姨娘并几位姑娘抄经祈福之外,便是同三儿熟悉府上的规矩,共同参议家事宜。至于那些个家媳妇们或是试探或是剖白效忠的话茬儿,一概不接不闻。只推脱“有甚么事都等盘完账目库房后再理论”。

尤老安人都开了,兰姨娘再是不满,也只得咽了去。只是心愤愤不平,仍旧满目哀怨的看着尤玉。尤玉倒是没想那么多,只以为尤老安人同陈氏的吩咐皆是题中应有之意,当笑向兰姨娘嘱咐:“你要好生抄经祈福,叫佛祖保佑老太太命百岁,康健,再抱一个大胖孙儿才是。”

想到这些,陈氏不免一阵幸灾乐祸。故意当着尤老安人和尤玉的面儿,开问兰姨娘:“这也是我私心的一想法。倘若你觉得不妥,或是舍不得锦衣玉,那也罢了。毕竟圣人说得好,己所不勿施于人。比如我自己,离了鱼一日,便如刀割了上的一般难受。想是姨娘同我一样的无,那可不好求。”

尤老安人当然也明白陈氏的意思,只是她肯同陈氏明说,一半儿是为了自己的脸面,一半儿也有挑唆陈氏同兰姨娘斗法的意思。她可不相信依陈氏那爆炭的,会容忍兰姨娘算计她却不还手。

儿便说:“都好。”

本章尚未读完,请一页继续阅读---->>>

最小的四姑娘平日里最受祖母和父亲的喜,今日却无人理会,尝到了受人冷落的滋味。心十分不满。忙开:“祖母和父亲都不理我,我要生气了。”

所以说这世上好人难。何况心底本来就不大好,却要装一副好人儿的模样来呢?

众人见状,忙弯将账目捡了起来,一一翻看过,但见账目中凡有猫腻的地方全都圈了来,只是有些日浅近,一并连罪证都附在上,有些经年累月,别说存证,便是连他们自己都记不大清了。尽如此,众人仍旧被陈氏查账盘账的手段折服,心原有些小觑轻视的意思,也都被打消了。忙开或是奉承或是讨起儿来

尤老安人听了。心一阵好笑,面上却笑:“这倒是件好事儿,只怕她不愿意。”

陈氏接:“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这话我倒是不好说,只能央求老爷罢了——倘或我自己开,只怕兰姨娘误会我使坏心,有意为难她似的。”

众人闻言,不觉诧异,皆看向尤玉。尤玉本来是想着私同兰姨娘说的,却被陈氏一语破。只得丢开原先的盘算,向兰姨娘说了要她代替陈氏茹素抄经,替老太太祈福的事儿。

既这么着,陈氏心中也有章程了。当捺住心思不表,仍旧满面风的笑向尤老安人说:“老太太也太肯较真儿了。这世上哪有猫儿不偷腥的。便是朝廷官员们都有个三节两寿的孝敬银,那还是读了满肚圣贤书在里的,都知银钱是好东西,何况是你我。”

儿见状,不免心一惊。回看了三儿一。三儿也不知该说什么好,只能打着过能打着过后告诉陈氏的主意。

陈氏早几年跟着女儿们同吴先生念书,一来是为了多认得几个字,将来也方便家理事看账本看帖。二来也学了些自以为有用的成语诗句,想着读书人的话刁钻犀利,有时候拿来堵人的嘴,最是恰到好。今日便用在了兰姨娘的上。

兰姨娘听了这话,由不得面一变。她祖籍是南方人,何况自幼诗书官宦之家,受辈影响,平日里饮较为清淡,尤家上都是知的。

倒是尤二儿心思细腻,留意到大姑娘圈儿微红,似乎有哭过的痕迹,不免开:“大怎么哭了?”

陈氏心一阵冷笑,这沽名钓誉扮贤良的主儿最好对付。平日里在众人跟前儿拿腔作势的久了,本不用亲自手,只要架着孝的名义随吩咐两句,大帽来,让人想反驳也不成。

一句话未尽,尤玉便笑着问:“只老太太你娘和大好,难我这个当爹的就不好么?”

陈氏看在中,也不多说。

话音刚落,站在一旁兰姨娘便是幽幽一叹。搂着四姑娘开:“可怜见的。想是大姑娘见太太门,且与二姑娘、三姑娘母女,便想到了自己的母亲了。”

尤老安人听了这话,霎时笑声来。搂着三儿笑骂“小促狭鬼”。一屋的丫鬟婆也都抿着嘴直乐。

陈氏也是明白尤老安人的心思的。何况她经了三儿一劝,当真没把这些陈芝麻烂谷的事儿放在心上。只是她不放在心上,却不想平白便宜了兰姨娘,当即开门见山的说:“听说咱们府里以前是兰姨娘家,果然是个伶俐通透的。单看这一本账,我便知了。”

果然,就听陈氏继续说:“还有几个月便到年了,我是新门的媳妇,也没什么孝敬老太太的。便想着抄几本经书送到庙上替老太太祈福。只是我如今事忙,又不会写字。我听说兰姨娘琴棋书画样样通,想必字儿写的也好。便想央她替我茹素吃斋,抄写经书。等到了年时送到京中各寺庙里当着佛祖的面儿贡了,保佑老太太命百岁,安稳康健。”

陈氏嗤笑一声,看了玉,怪气的说:“兰姨娘可不是浑说。你父亲说了,兰姨娘为人最是温婉贴,向来都是别人肚里的蛔虫。岂有浑说的。”

只是不聋不哑不家翁,早几年尤老安人是为了同是为了同儿媳妇打擂台,倘或不给底人一些好,人家又那肯尽心尽意替她办事。后儿媳妇没了,兰姨娘家,那起懒贼便将通了旧例。兰姨娘名不正言不顺,既不好也不想,如今竟把这事到陈氏手中,想拿着她的人挖坑给陈氏,不拘后是架桥拨火还是挑拨离间,尤老安人都忍不得。索趁着陈氏还没发作,率先挑明了当面告诉。

陈氏打的便是这个主意,因笑:“这话可是你说的。既然应承来,必定办到才是。不要人家掉了两颗金豆,你就了心了耳儿,反倒埋怨起我来。”

尤老安人对兰姨娘挑拨陈氏发作她心腹嬷嬷的所作所为怀有芥,只是四姑娘到底是她的亲孙女儿,又是她看着了这么大,待遇同兰姨娘自是不同。当笑着招手儿示意四姑娘上前,抱着她说了一会话,又吩咐大丫鬟吉祥和如意开箱拿了些玩意儿哄四姑娘玩。一时又想到了陈氏所的两个儿,少不得也找了两只银质的九连环送与二儿和三儿。

玉最看的便是陈氏这副拈酸吃醋的俏模样,只是当着尤老安人的面儿,不好动作。只得无奈的笑了笑,装作没听见。

又吩咐大儿,“你是,比几位妹妹大上好些,须得好生照顾几个小妹妹。二儿与三儿都是刚来咱们家,只怕还有些怯生,你要多加留心,莫要拘束了她们才是。”

大姑娘想是习惯了,也不甚在意,又同二儿、三儿闲聊一回,见天晚了,便各自散了。二儿回房歇息,三儿却在灯施展了自己双手打算盘的绝技盘账目。

儿和三谢,接过九连环,见大姑娘站在一旁不言不语,沉默安分的模样儿,不觉一怔。

  • 上一页

  • 返回目录

  • 加入书签

  • 下一页